【教苑文坛】 姥娘村外有条河 李尚梅

【教苑文坛】

    姥娘村外有条河

李尚梅

      如今的孩子不喜欢在野地里玩，也不稀罕走亲戚，倒不是他们离不开自己的家，实在是过于迷恋手机、电脑等网络。

      我们小时候那会儿，一年四季，除了在学校上学，其余时间就是疯跑，娘领着我们住个姨姨姑姑家，或是吃糕走个新鲜的地方，都是万分快乐的事情。

      最喜欢去的要数姥娘家。

      我家离姥娘家 十二里，穿小径稍微又近些。姥娘家村子大，姥娘家人口多，姥娘家少挨骂，更主要的是，姥娘村外有条河，日夜流水哗啦啦。

      出姥娘家大门，走出长长的巷子，右拐直向南，约走上二里地就到了，我们习惯叫南河。

      记忆中的南河，一年四季都有水，夏秋两季是河流的旺季，哗哗的流水声很远就听得到。沿河两岸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庄稼地，种满了高粱、玉米、山药等作物。南河的水发源于原平西部山区，注入滹沱河，水量大，流域广，泽被沿途十八个村庄，故有“十八村水地”之说。

      我们小孩子不敢下河，只在岸边看水，听水，扔石头打水。临河村庄的人都知道，每年农历七月前后汛期来临，南河都要发几回“山水”，一场暴雨过后，西面高山上的雨水奔泻而下，注入南河，汹涌澎湃，邻村的青壮年穿着雨裤雨靴，都去捞“财”，有捞到木料的；有捞到做地基的大石头的；有捞到西瓜山药蛋的；甚至还有捞到猪羊的......

      我的姥爷年轻时就在水利上。平时和一伙人负责巡河，负责浇地时起水退水。一到洪水泛滥，河里发大水，人们都是赶紧往家跑，姥爷他们却是披蓑戴笠，扛着木板往河上奔，日夜守护在河边，观察水情，抵御水患。六零年的时候，一场大水中姥爷被冲出二里多地，直到被河里的一根木桩拦住，众人抛过绳子才获救。也许是大难不死，姥爷一直活了九十七岁，无疾而终。

      娘常说水火无情最怕人，她小时候，有一回和姨姨抬着一箩头的南瓜，过河的时候水不深，走到河心的时候忽然下来大水，两个姑娘一着急提着的鞋子掉在水里，赶紧捡鞋，箩头里的南瓜又想滚出来，好在姥爷有经验，南瓜用绳子拴着，有惊无险。又一次，娘和我舅舅跟着姥娘去地里，姥娘做营生，娘看娃娃。几声响雷过后，娘儿几个赶忙去避雨，一会儿雨过天晴准备回家，不料河水大涨，姥爷好不容易才把几个人背过河去。这是夏天，冬天的时候河水冰冷刺骨，过河需走一座独木桥，颤颤巍巍很害怕。

      春冬两季，河水结冰。“一九二九冰上走”，我们小孩子就在冰上打滑车。自制的一种“车”，也不知道能不能叫机械：屁股大的一块木板，板下左右两侧各嵌入一根粗铁丝，较少阻力，便于滑行，手握特制的冰锥，双手一起用力，使劲扎在冰上，即可溜溜前行。也有轮不上坐滑车的，，就在冰上直接滑，俗称“打滑擦”。两腿一前一后，蓄足力量，侧身，展手，也可滑出一大截。这些玩法都比较安全，如果要在冰上骑车，那就得格外小心。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，有一年过新年，学校让每人做一个灯笼带到学校，，我提着灯笼，二舅骑车带着我，那时都年轻，想从冰上骑过去，不小心连人带车摔在冰上。

      到“七九”的时候，河开了，这时候大人们成天吩咐不让到冰上去，看起来明晃晃的挺结实，其实内里已经醒了，有时偷偷走在上面，能听到“咔嚓咔嚓”的声音，赶紧小心地退出，怕掉进冰窟窿。

      而今，那条河的名称还在，叫“阳武河”，河道也在，叫“干涸”，时常路过，开车行走在高高筑起的大坝上，望着淤积的泥沙，想象昔时的模样。时过境迁，种种原因导致母亲河水流枯竭。物阜民丰的时代，仍然怀念记忆中奔流着的那条河。